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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P.06

 

 

「啊啊啊!手,我的手啊啊!」波爾斯主任握緊斷掉的左手倉皇逃走,大聲喝斥手下們:「你們還在等什麼!殺掉所有入侵者!」

敵人——不,曾經一同工作的同胞們紛紛舉起武器擋在我面前。他們眼神冷峻、不帶一絲猶豫,謹慎的擺好隨時攻擊的架勢一步、一步的朝我靠近。

看到他們的決心,我心裡的某一處竟然感到安心了。

 

我可以毫不猶豫地殺死他們。

 

 

斧頭失了準頭批到自己人的腹部,他們空有覺悟缺乏經驗。在人多的時候用攻擊範圍大的雙手斧是很危險的,沒有持盾的戰士、都偏向重兵器,要殺死他們實在太容易了。

先砍斷其中一人的小腿,趁其他人慌亂在繞道背後砍下頭顱,他們差不多鎖定我的位置一齊攻擊,就用那句無頭屍體當盾牌、當成重物踢過去開出空隙。

 

飛刀劃破空氣,精準的射中脖子的血管。差不多該殺掉倒在地上的斷腿——

 

「奈……特…住…手………」銀刀一轉,刺穿內臟、抽離身體,傷口噴出一道長長的血柱、使他沒了心跳。我走向下一個舉起斧頭試圖抵抗的矮人──

「快、逃到密道裡面,我來擋──」話來不及說完,矮人的腦袋被我從頸部一刀斬斷,頭顱的人臉還停著受到驚嚇的表情。我踢足球似的踹開他的頭,任它撒著血滾到一旁。心裡漠然的嘲笑滾落在地的人頭:「愚蠢。」

 

 

臨死前的遺言、敵人被殺死前的反應我也看多了,總會在戰爭平靜下來的夜晚響起。不過是一首難聽的睡前小曲,不喜歡也不想記住的噁心旋律,現在竟然自然而然的在腦海哼唱起來。

 

「求你……救我……」不能同情敵人,一刀結束他的生命。

「要什麼我都給你!!不要殺我──」我什麼也不要,只要這裡的人死的一個不留。

「我還有……家人……拜託……」那就不該來這裡。

「你…這…背……叛……者……」飛刀命中心臟,猙獰的擠出最後一句話,唯獨這句話傳入腦裡。每一刀、每一刀,都對準足以致死的要害,不知怎麼──我懶得去算了殺死第幾個人?記住他們死前說了什麼?手揮舞著短刀插入身體,從內臟堆裡抽出來的感覺,明明有種噁心感,卻又有一點舒坦、放鬆,整體來說──


 

挺開心的?


旋轉身體踹開一個人,刀鋒即時格擋住瞄準我的斧頭,順著施力的方向讓斧頭砍向地面,趁著斧頭卡住我斬斷了斧頭的刀刃。

左手抽出飛刀精準的刺進手無寸鐵的矮人胸口,再下一秒立刻毫不浪費的,抽出來對準目標射出——命中遠處另一名想逃走的矮人。那個人正想逃走,現在他因為大腿流血動彈不得。

 

 


 

「不不,不要呀奈特!!我、我跟你一樣是被他們逼的,放過我吧!」眼前的矮人像老鼠一樣捲曲在地上顫抖,哭泣的向我求饒。

「......跟我一樣是什麼意思?」我不認得這位稻草色頭髮的中年人、忘了他的名字。甚至不記得曾經跟他一起喝過幾杯。

「我、我也是找不到工作,不得已才來這裡的!明知道這裡做的事情是非法的,我還是——」

 

 

「你還是一個接一個的目送孩子們,欺騙他們對吧?」我一腳踩住他的胸膛,雙手反握銀刀瞄準他的頭顱。

 

「咳......」他的眼神一瞬閃過一絲鬼祟的錯愕,連忙哭著大喊:「那些都是不得已的啊!我要吃要睡,總得要錢啊!」

 

「確實呢,」我稍微放鬆腳的力道,幽幽的自言自語:「想起來我也是因為生活走投無路才到這裡呢......」

 

「對吧?對吧?就放過我吧?吶!我願意提供所有我知道的情報,牢飯什麼的我也認了──」

 

 

「不過還是請你去死吧。」

 

 

 

刀刃不偏不倚的刺穿他的頭顱,力道之強勁連帶刺穿底下厚實的石頭地板。我花了幾秒將刀拔出來,打量被刺破腦袋的屍體我終於意識到怪異的噁心感是什麼。

 

 

想到這裡我笑了,是如此的簡單。原來我從未殺過矮人,救過的傷患遠多過現在手刃的對象。

 

矮人族喜歡寶藏,天性衝動、好戰。在教會投入戰場之前,可說是戰無不勝。然而疏於內政,人口銳減、死於戰場、染上瘟疫。簡言之,我們可說是少數、瀕臨滅絕危險的種族。同族相殺是重罪,聽說會受到祖靈的懲罰。

 

父親曾經希望我:不要像他跟大哥一樣只會採礦跟廝殺,成為能拯救生命的人。如果非要踏進險境,拯救身處戰場的生命,就必須有殺死他人、保護自己,讓自己拯救更多人的覺悟。

 

 

那現在呢?我做到什麼了?辜負了誰?

 

 

 

 

 

「......抱歉了父親......我不會祈求你的諒解......」周圍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,鎮壓活動結束了。





 

白色之家染上一片血紅,牆面、地板、甚至原本清澈的飲水池,都被鮮血弄得看不清原本的白色。血的臭味溢滿我的鼻腔,地上滿是矮人的屍體。

 

我平靜的擦一擦臉上的血,面對血流成河的白色之家居然毫無感覺。拖著疲倦的身子走回大廳,依照計畫被我下了藥睡著的孩子們會被送到這裡。事先將遊戲室的鑰匙交給他們,會有獵鬼人在這裡會派一個小隊的人看守,保護孩子們不受到傷害。然而彎過最後一個轉角,滿懷欣喜的想見到孩子們鼾然的睡臉,我轉身望向大廳———

 

 

「......沒有人?」

 

我左右掃視沒有被血弄髒的大廳,確定除了我沒有別人。教會的獵鬼人沒有來會合,計畫有什麼變動嗎?

不安仿若漆黑、無名的毒素在心裡蔓延,弄得我口乾舌燥、呼吸急促起來。教會的獵鬼人不可能敗給這些不擅長戰鬥的矮人,更不可能不把孩子的安全視為第一優先。

沒有人在大廳這裡?那昏迷的孩子們會在哪裡?


 

「唉呀──連孩子們都得殺掉,這是何等討厭的工作呢。」



 

一個陌生的聲音從另一邊的通道傳來,聲音實在太大聲弄得回音隆隆作響。我飛快躲到沙發椅的椅背後、屏息豎起耳朵仔細聽接下來的每一個字。



 

「不許抱怨,實驗體醒來都具有攻擊性。必須在他們對人類產生危害之前──」另一個剛正、沈穩的男人還沒說完話,便被輕挑的男人搶白:

「好好好,別念了。煩死了,就算是命令,殺小孩子你都不會覺得不安嗎?」

「反正會報導成救援失敗、瘋狂的信徒殺光所有的孩子,我們只是完成我們的工作:『摧毀我們主導實驗的所有證據』。教會不能存在黑暗面,得讓人們相信我們代表維持秩序的光明。」

「那個銀髮的矮人要怎麼辦?」

「他是這次事件關係人,得讓他永遠閉嘴。」

「恩——大廳看起來沒人,去下一個地方吧?」

「OK。」


 

腳步聲逐漸遠離,他們倆停止談話離開大廳到下一個地方。我頓時停止呼吸、愣在原地。

 

「這不是真的.......」

 

不該是這樣的,教會應該是來拯救孩子們才對的。我想要這樣相信,試著無視剛才那兩個人的話。可是腦裡不斷的在記憶中搜索,便會察覺這一切不是不可能:

波爾斯主任從沒有提過白色之家上面的主導者——『那夥人』究竟是誰,是誰能在全國引起綁架事件、進行大規模的人體實驗?

綁架事件被曝光時,剛好是堤雅身體轉壞、開始適應綠色血清的時候。會不會與我接觸的獵鬼人,也是這一切的安排?

 

好讓他們做出木馬屠城的假象?

 

 

心臟怦怦的狂跳,無法冷靜、無法隱藏腳步聲的奮力狂奔。依稀還能聽見人們交談的聲音,我抽出銀刀撞開遊戲室的門,也許那兩個獵鬼人說的不是真的,說不定還有誰還活著──


 

「喔,希卡先生。你來的正是時候,」


 

瓦靈頓神父翹起滿是皺紋的嘴角笑著,彷彿我在剛好的時間趕上一場茶會的開始。有十個在獵鬼人一齊站在遊戲間圍成一個圓。腳邊的屍體不是矮人;而是在睡夢中、毫無知覺的被直接殺死的少女們。


 

「你....你們做了什麼?」我嘶聲力竭的舉起銀刀指向他們,不顧一切、不顧他們人數比我多的咆哮:「我以為你們是來救他們的!你們這群來煙滅證據的無賴!」

 

「果然派兩個人去殺你太低估你了嗎?」瓦靈頓神父收起和藹的假笑,舉起手讓另外十個人同時拿出十字弩對準我。

 

 

 

「殺了最後的矮人。」

 

 

數十道光箭一齊向我襲來,白光遮住我的視線。

對不起.......我害了妳們......

不但辜負了父親,連妳們都沒能拯救......

 

對不起......父親、沃克哥哥.....雨果......凱西......米雅.......

 

堤雅......雖然遲了點,我也喜歡妳——比起成為王子,我更想當一位騎士——

 

我——

 

 

 

『奈.......特.......我在......等你......』
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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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diacrow2341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