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P.03
老闆收起被奈特捏出裂痕的玻璃水杯，他三分驚恐的替奈特重新倒一杯水，不過這次他學到教訓用堅固的軍用水杯。
奈特一點也不在意，禮貌的向老闆道謝。反倒是這種厚重的金屬水杯他更習慣。
「那一年的九月，因為堤雅無心的一句話，我才注意到白色之家很可疑。」
小梢靜靜的點頭，繼續聽下去。
「綠色的血清是某種非人生物的血清、被送走的孩子都是對血清產生拒絕反應的孩子。
剛被送進來的孩子都是健康的，最後就是───
嚴格的限制員工外出，不允許將報紙或者任何外界的情報帶回設施。
於是我偷偷調查，在最靠近設施的地方每天去撿人們不要的報紙。發現當時全國發生大規模的綁架事件，受害者都是7-10歲的女童。隨意王國的實際統治者——教會終於無法隱瞞少女們失蹤的案件，演變成全國都密切關注的國際犯罪。最後我發現───」
「設施內的小孩，正好跟失蹤女童的名單、長相完全一致。這件事情成為曝露白色之家罪行的鐵證，對吧？」小梢戲謔的替他說完，翻出另一本筆記本，想較於前一本——它顯得又破又舊，每一頁都黏滿不同的剪報。她翻到五年前的剪報攤開來，標題寫著：
《上百名少女行蹤不明！？不排除綁架的可能？》，上面印上失蹤縱女孩們的照片……
「那時候鬧得沸沸揚揚，教會還懷疑是食屍鬼───『影之女王』的再次復活呢，沒想到居然是殘存的矮人族與自稱『真白的夢靨』的邪惡宗教合作，進行惡魔的儀式。」
「……為什麼妳知道這麼多？」
「報紙上都有寫呀，你難道帶著堤雅逃亡都沒注意？」她一派輕鬆的說，但是奈特起了疑心。
「『真白的夢靨』這個名字，只有參加過『白色之家』據點的掃蕩活動的相關者才會知道。報紙不曾出現過這個名字。」
小梢沈默了幾秒，不一會又揚起笑容說道：
「嘛嘛──我的事情不重要，你的事情接著說吧。你掌握到證據之後，到帶著堤雅逃走發生什麼事了呢？」
她催促奈特繼續說下去，向點了兩杯咖啡一杯遞給奈特。然而奈特只是接過咖啡，一口都沒有沾到唇邊。繼續講述他與堤雅的過去：
「主任難道一直都知道嗎？白色之家根本不是在為孩子們看病！！」白色的辦公室響起轟隆的回音，主任憔悴的坐在辦公桌前撐著額頭。眼鏡底下的雙眼爆禿，努力思考該如何回答我的問題。
「奈特君，你是怎麼發現的呢？」他似乎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個問題，我氣得拿出白袍摺好的報紙摔在主任面前。攤開來指著失蹤的少女們的照片：
「這孩子是雨果……」一個栗色頭髮的小女孩，「安妮艾塔……」中間那位金髮、滿臉雀斑的女孩，「還有她是上禮拜被送走的孩子，露娜。艾薇，上上個月被王子帶走的女孩……如果她們真的跟王子一起過著幸福的日子，為什麼她們的照片還會在這裡？」
主任猛然將報紙收進抽屜裡，恨不得眼不見為淨。他還來不及抽出腰上的手槍，我早已搶先一步用右手掐住她的脖子按在牆上。
「回答我！！難道妳想讓矮人族背負犯罪者的惡名嗎？」我的左手抽出銀匕首，抵著主的脖子。他不斷地掙扎，歇斯底里的大吼：「我也沒辦法呀！！大夥都要吃要住要穿，需要錢呀！我們根本沒辦法再人類的社會找到像樣的工作！
只有跟『那夥人』合作───」
「你真令我噁心！！」銀匕首刺進主任肥厚的脖子，流出一道鮮紅的血流。
「全部的人都知道！你太善良了，才故意瞞著你！」主任大口喘著氣，眼見匕首越刺越深他恐嚇道：「等等等……現在殺了我的話，你以為你能全身而退嗎？」
「憑30個文弱的醫生，打得贏我這個行走戰場20年的軍醫？」我冷冷地問，
「奈特，你以為你還能活在人類的世界嗎？」
「什麼意思？」我鬆開掐著他的手，主任痛苦的在地上咳嗽、喘氣。
「你跟我們早就是共犯，我們被教會抓到你也休想沒事！！殺了我的話──我可不會保證其他孩子的安全。」
「你──」我的手在顫抖，這個時間是巡診的時間。其他的醫生都在孩子們的病房，如果這個時候主任被殺死──
「『真白的夢靨』是一心同體，寧可死也不會屈服於教會的拷問。那些孩子們……只能說她們太可憐了，有個笨蛋害得她們不得不被滅口──
……不要，不要聽他的。現在趕快殺了他！！
……不要，不要聽他的。現在趕快殺了他！！快點呀！！
「你很在乎那孩子吧？堤娜的生命安全。我趁你看不到時能動手的機會多著喔。那孩子是最成功的實驗體，應該不會那麼快有王子來接她吧？」
我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，匕首不知何時收回腰間。低頭顫抖的請求著：「不…要…殺死堤娜還有其他孩子，我不會說出你們的秘密。求求你………」
「這就對了，有你來當我們的保鑣一定非常可靠。」主任咧嘴露出滿意的微笑，彷彿剛才的爭執不曾發生。拍拍我的肩膀便坐回椅子上，恭敬的請我出去。
那張勝券在握、醜惡扭曲的嘴臉，我永遠無法忘記。那不甘心的滋味，比無法挽救消逝的生命還要痛苦。這兩年我無比的煎熬、恐懼他們殺死堤娜，憎恨軟弱無能為力的自己。堤娜跟其他的孩子我無法一個人拯救……非得選一邊不可……
為什麼……我連在眼前被實驗折磨、漸漸失去生命的少女都無法拯救呢？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好………
「奈……特……難過……嗎？」她斷斷續續的問病床邊的我。堤娜十五歲那年，多數都躺在床上無法下床。皮膚變得有光澤、眼睛卻了無生氣。她的頭髮逐漸染上草綠色、食物也只吃水、果凍、葡萄糖液，其他只靠人工光線就能產生身體需要的營養分。
「……只是有點累而已，沒事。」我心裡清楚：堤娜再這樣注射綠色血清下去會死。
「……我覺得，……想睡……會不會……王子…接我？」
「肯定會是又高又帥氣的王子吧，說不定是強壯的騎士喔。像故事書裡的那樣！」我裝出與平常完全不符的亢奮模樣。
「……奈特，」堤娜伸手握住我的右手，她的手冰冷的恐怖。
「恩？」我擠出彆扭笑臉，盡全力咬緊嘴角眼淚不哭出來。
「如果……沒有……王子……接我，你……願……當我的……王子……嗎？」
留言列表
